饮酒

长愧先师言,忧贫不忧道。劳辛救寒饥,容体易枯老。

自从强年来,颇不患衰槁。翕翕电影间,英交亦何好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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回首望乡井,窅在东南隅。倦鸟不出林,胡为涉川涂。

冬半多北风,疲马不奈驱。昔行气长健,兹来感有馀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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世事不可极,遇酒意自开。宽然处百年,亦有几好怀。

吾驾无回辕,何适亦何乖。夫子惟天行,微生病栖栖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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秋霜瘁荣木,春露华槁英。逝者不能已,爱憎谁为情。

吾生四十年,强半居欹倾。不知谁为之,孰为相号鸣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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凤鸟有五文,不共群禽姿。言欲览德辉,来下梧桐枝。

文采众爱惜,云是应世奇。廷无箫韶仪,好文空言为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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客来相话言,言多非与是。问我谁适从,我不识誉毁。

幸客来相过,惟能默饮尔。随意翻瓦盆,不解弹缘绮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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大道本一致,无问寂与喧。每有希夷时,不见耳目偏。

逝水喜东流,浮云忘故山。美人隔秋风,涉江耻空还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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大鲲本渊潜,化形亦天飞。截鹤续凫胫,二物均为悲。

日月绕玄度,万象各有依。天地会有终,脩短同一归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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二仪不翻覆,万生岂无真。物情虽冯时,中亦含元淳。

扬子本清静,衔垢作美新。贾生抗高志,慷慨为过秦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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卜商有遗言,学而优则仕。学既非为人,仕复宁为己。

有玉求贾沽,无道谷亦耻。仰瞻夔龙朝,俯愧蓬蒿里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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安世至此日,世纷亦已经。庄周不畏烦,为人校亏成。

五岳屹常居,四序乃迁更。微子为之奴,箕子出门庭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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然烛能为月,摇翣能为风。手有造化能,身在造化中。

顺时以道用,天人乃相通。如何负折鼎,而欲求张弓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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所乏百亩田,亦须五亩宅。居食少给躬,何复世上迹。

一身自宾主,一日足抵百。知我不暂舍,举眼天日白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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四十不拟老,老状日已至。饮量复减昔,三饮已复醉。

诗来亦信口,甲乙懒排次。遐览天地间,何物如我贵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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士生三代后,干名本其情。所叹少可知,科版猎空名。

二者齐亡之,何以为此生。此生幸长存,得失何复惊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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昔者病斯世,庸人常扰之。百物安大化,甚似垂裳时。

衮衮元化中,吾生托于兹。学道三十年,今辰聊寡疑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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明时耻韫玉,抱策下丘山。所献几何许,腐义数千言。

有司缪甄录,一出踰十年。身世无一补,何物期自传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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尝喜陈图南,托世在梦境。亦有阮步兵,六旬且一醒。

神解与辟世,此意在各领。汩汩糟醨间,少复此冥颖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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少日不能觞,少许便有馀。比得酒中趣,日与杯杓俱。

一日不自浇,肝肺如欲枯。当其得意时,万物寄一壶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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此饮又复醉,此醉更酣适。徘徊云间月,相对澹以默。

三更风露下,巾袖警微湿。浩歌天壤间,今夕知何夕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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万事有定分,圣智不能移。而于定分中,亦有不测机。

人生桐叶露,见日忽已晞。唯当饮美酒,傥来非所期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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利端始萌芽,忽复成祸根。名虚买实祸,将相安足论。

驱驴上邯郸,逐兔出东门。离官寸亦乐,里社有拙言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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去古日已远,百伪无一真。独馀醉乡地,中有羲皇淳。

圣教难为功,乃见酒力神。谁能酿沧海,尽醉区中民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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西郊一亩宅,闭门秋草深。床头有新酿,意惬成孤斟。

举杯谢明月,蓬荜肯相临。愿将万古色,照我万古心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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饮人不饮酒,正自可饮泉。饮酒不饮人,屠沽从击鲜。

酒如以人废,美禄何负焉。我爱靖节翁,于酒得其天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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酒中有胜地,名流所同归。人若不解饮,俗病从何医。

此语谁所云?吾友田紫芝。紫芝虽吾友,痛饮真吾师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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客从崧少来,贻我招隐诗。为言学仙好,人间竟何为?

一笑顾客言,神仙非所期。山中如有酒,吾与尔同归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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金丹换凡骨,诞幻若无实。如何杯杓间,乃有此乐国。

天生至神物,与世作酣适。岂曰无妙理,滉漾莫容诘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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洛社当年留样子,客中正可饮亡何。樽前聊复会真率,殿上相期侍馺娑。

事意旧游忘鬓改,坐分前席觉年多。西风管取都长健,更插茱萸上嵬峨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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三年逐客卧江皋,自与田翁酌小槽。

饮惯茅柴谙苦硬,不知如蜜有香醪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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